2018年3月5日 星期一

and that's how it ends


她閉著氣大概已經超過三十秒。彷彿只要她一呼吸,眼淚就會逃出眼睛,很難再停下來。

他們激烈衝突了一整夜,現在對坐在房裡不發一語,已經一個下午。冬天的五點十八分,太陽已經隱沒在大廈之間,暈黃潮濕的暮色透過窗隙流進這不到十坪大的套房,悄悄混進他們堅彷彿硬對峙卻又軟麋哀戚的氣息裡,濕濡的光雲霧似地纏繞在兩人的身上。

這般觸感讓她回想起第一次進到這裡,好幾年前,春末夏初的那個溽熱下午,那天的房間也像今天,瀰漫著有形無形的氤氳,稍微模糊了她的視線。耳朵聽到了心跳聲,但分不清楚是自己胸脯裡興喜地躁動還是這間房間其實活著。她透過翻騰的空氣深深的望穿他,連睫毛都在輕輕顫抖。

男子點起盒裡最後一支菸,她曾經對他這雙手而傾心,一如對他的眉眼、肩窩或腳踝。然而這些情感中的濃郁,就像他吐出來的煙,漸漸地以一種非常小的幅度在消散,時至如今,每一次的口角,都像刀子從心口上削下一片肉。

其實真正令她難以承受的,並非暴風雨般狂暴的叫喊,而是每次在兩人之間冷靜如海的時刻,欲待飽和的時刻,連最後一點親暱,都只是在倒數爭吵的時刻。
一整個下午的沈默讓她想吐,這個房間濕膩的氣息現在也令她作嘔,玻璃杯、鏡子或磁磚地板都附著著整齊排列的水珠,就像整個房間都在發熱,整個房間都在替她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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